脑洞安置

琐事

“你把碗刷了去”,叶修在书房另一台电脑前坐下,说完发现没回应,扭头确定人没带耳机,提高声音又重复一遍,“碗还没刷你别忘刷”,依然没得到回应。

叶修懒得再废话自己起身去厨房刷碗,一边刷一边自言自语,“这日子没法过了!”带着气声音也大。

“怎么了又?!”没想从背后传来说是喊不如说是气沉丹天的一声吼,要不是手稳叶修估计得把碗扔出去。“就刷一次碗看你这么多话!起开吧,你刷不干净完事我也还得再刷一遍!”韩文清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旁边挤开。

“呵!行,那你刷吧。”叶修把手里的洗碗布不轻不重扔水池里,成功把水溅韩文清脸上,并在一怒吼的“叶修”声中掏着耳朵摔门而出。

搁早十几年,这种情况韩文清再气也肯定是要拦要追的,毕竟叶修离家出走的情况在他十六岁时就有前科,必须防微杜渐。但一块儿过这么久,韩文清也算有把握了,就继续刷碗没管他。俩人都在气头上冷静冷静也好。

就这么洗了碗,看会儿电视,午睡了会儿,打了会儿荣耀,等把晚饭做好还没见人回来,韩文清终于爆着青筋给人打电话,比较意料之内的听见房间里响起的铃声,韩文清只好出门找。摔门声不比叶修走时小。

韩文清是在社区活动室找到人的,原来今天有社区组织的电子竞争赛。眼看是比完了,五六台机位都空着,几个半大小子都围着一台,坐那儿的是叶修。

“你这里操作急了,观察一下他这拳打得比你还急,你可以充分利用地形往后错个身位,其实比硬碰硬的好...这里,别犹豫啊,等对方读条呢?...这儿你看他要拆挡战矛挑上去他不就拍空了…好了,看完了!”叶修看着比赛回放,看到哪值得说的就暂停说两句,就这么简单复了盘。

“大叔谢啦!哪天有空记得我们打一场啊!拜拜!”得到一些很实用的建议,小孩儿们都挺高兴,一边打招呼一边往外走着也是准备回家吃饭。

这不由得让韩文清想起以前训练营的臭小子们,虽然他们从不敢在自己面前闹腾,也不会不认识眼前这人是谁。

一转眼,大神都是大叔了。

叶修随着起身也看见了门口的人,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根往外走。“少抽点!非让我天天说你是吗?”韩文清并不是唠叨的人,以前年轻时他很少说,毕竟后来退役了,叶修的烟量减少很多。但现在人到中年,养生这问题也不得不考虑了。前几天年度体检时医生刚说完一天两根解解嘴馋就得了!

“我一下午都没抽!哦,也是,你一下午都没看见我”,叶修一边是说自己他今天还没超标,一边也是告诉自己一下午都没找他。这句话韩文清其实听的不是很清楚,是靠常年相处了解,和他嘴唇动作猜出来的。

对,体检时还检出了韩文清中度听力减退。

其实俩人早就知道,可能是遗传也可能是以前总带耳机,退役后没两年韩文清就觉得自己耳朵不太好,太嘈杂的环境下赶上叶修说话快时就听不清,总要问上两遍。

但毕竟俩人也很少去乱糟糟的地方,叶修也不是黄少天。所以偶尔赶上一两次也不觉得什么,叶修还开玩笑说,没事儿老韩我不嫌弃你,以后你听不见我就凑你跟前一直跟你说话说到你听见为止。

那时,俩人刚确定关系搬到一起住,感情正好,情话自然绵绵。

最近一两年,叶修觉得和韩文清说话越来越费劲,一句话有时要说上五六遍,为了让他听见最后总演变成喊出来。另一边儿呢,本来耳朵不好的人嗓门也会变大,不吵架的对话听起来也像吵架了。

有一次韩文清突然想起以前叶修那句话,反问他,叶修笑,我没领你去公园让你看我跟别的老头儿聊天就不错了!

回到这个傍晚,韩文清不想和人在外面吵,此时便硬声说了句软话,“哼,反正也跑不了。”是彼此了解透了,这话叶修虽知道韩文清是故意这么说,却也很受用。“可不是,我跑了你管谁去!”心里一高兴,抽了两口的烟也没再继续抽。

“老韩同志,你说我烟都快戒了,你这脾气怎么就不能改改?”
“你不气我我能生气?!”
“谁气谁啊?我还生气呢!我一让你干活儿你就耳朵不好使,要不是你一身正气几十年我都怀疑你故意的!”
“跟你说了那些活儿放那儿我一样样干,你一会儿让我调电脑一会儿让我刷碗,我还得背后长眼睛盯着你说什么?”
“呵,你说张新杰约你下棋时你怎么就听得见?”
“行了!你又胡说什么!下棋时根本就不说话!”

...
夕阳西下,俩人逆光剪影岁月静好没三分钟就又吵起来了。对,家常琐事,毫无逻辑。

晚上睡觉前,叶修拿着pad上床凑到韩文清旁边,“老韩,你给我看看这段儿”,韩文清把书放一边儿拿起pad看是荣耀等级提升的新闻,概括着要点给人讲。要睡了,韩文清不想因为自己声音大给人越讲越清醒,还刻意降低了音量。

叶修在韩文清大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听,韩文清感觉到重量便下意识伸手过去捻人发丝,都是太以为常的习惯。

本来在思考这次新副本的规则,但叶修听着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感觉被传递到头皮的细微触觉,有情绪徒然升腾,在牵制着思维发散。

一个翻身,叶修拿走人手中的pad扔到一边,双肘撑在人一侧,低头亲了下刚才枕过的地方,这才抬眼看。散漫却牟定了侵略感的眼神,说是看,胜于撩。

一切顺于本能和默契,韩文清感觉叶修今天兴致很高便随了他。说也奇怪,情到深处感觉他啃咬在自己耳边,气声说出的我爱你,韩文清听的无比真切。足矣。

事后,俩人收拾完重新躺回床上,韩文清再次提起去给叶修配付花镜。“老韩你不乐意给我念新闻了直说啊”叶修也不管人是不是听清,倒人肩上摇头,然后就感觉被人掐了下。

叶修笑,这次怕人听不清特意抬头让人能看见自己说,“我看你耳背我眼花,凑一对儿挺好。以后我给你当助听器,你给我当老花镜,羡煞旁人。”

后来呀,韩文清找人重新装了书房,叶修用的显示器换大了两圈,离鼠标键盘半米开外挂墙上。他自己的电脑稍有角度摆人旁边,能直接看见人说什么。

后来呀,黄少天有次见了叶修说他嗓门变大了,随即被叶修还击“嗯,你都不用变”。

后来呀,韩文清再和张新杰下棋都会带上叶修,边下棋边聊天,却也闲致。都是张新杰说着什么,叶修附在韩文清耳边轻声重复,韩文清再继续说。

所以,爱至这四五十岁,琐事繁生的年纪,还好,蔓藤交柯处总是开着小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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