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渊

脑洞来源

心中小鹿已经苍老，遇见一个心动的人，他就叼着烟问我：“就这样？不撞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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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清停在开往霸图的最后一个路口，目光向前是霸图俱乐部的方向，夜色下队徽还鲜明亮着，格外清晰，但余光所及还是把旁边广场前的led屏光收在眼里。信号灯变绿，继续向前。韩文清知道那光亮写的是“霸图战队韩文清，生日快乐！”。

直接了当。是韩文清的风格，也是他一路征程引领，一拳一拳打出来的霸图的风格，而后也成了霸图粉丝的风格。

他们用互相都懂的只言片语写着祝福，尽管是他们彼此都不见得多高兴的事情，那也磊落。

过完这个生日就30了，这是韩文清上楼时接到家里人电话再次被提醒的事儿，“我不管，你这周必须空出时间去见见那女孩儿！”韩母下最后通牒的气势不输他一记霸皇拳。

对，年龄增长不仅是状态下降等职业生涯面临的诸多问题，家里人关心的还有你的感情生活。韩文清当然也不能逃脱，逃也不是他的风格。家里安排见面的女孩每个都尽量去见，短则几个月，长有过半年，最后却都没修成正果。

韩文清不是薄情的人，不然十年荣耀他不可能走得比谁都执着。只是他太忙了，根本无暇经营感情。

“老韩你不适合说谎，快别蒙自己了啊！”这话在有一次兴欣客场后叶修带着苏沐橙习惯性找韩文清蹭鲅鱼饺子时被叶修反驳了。“单身二十年的少装专家”，韩文清虽然不假思索的怼回去但也在思考。

交手这么多年，虽是敌人但他和叶修的关系却并非恶劣，甚至有机会是能以互怼的方式聊上几句的。作为一个长久以来能匹敌的对手，叶修的智慧、能力韩文清从不否认，甚至比任何人都认可，两相强大，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所以，叶修叼着烟散漫的吸了一口说，“得了吧，我单身是我会选择'喜欢'。老韩，你可别昧着良心选择了'不讨厌'。咱和荣耀女神都十年了，时不时心里的小鹿还砰砰砰一下呢！你不得选个能让你这么执着的人砰砰砰一辈子的啊！”。

这一幕很长一段时间被韩文清印在脑海里，后来再相识的几个被介绍的女孩子以及那个很有胆量和自己告白的训练营的小女孩儿，韩文清心里都有一个声音，一个夹着烟的老鹿，散漫的说着“不撞不撞”。是分明的叶修脸。

对，就像叶修所说，韩文清是喜欢过甚至说是倾付全部热情热爱过的人，所以他知道温柔娴静、娇小可爱、活泼奔放...这些都只是自己'不讨厌'的。

那么'喜欢'的呢？

韩文清没时间想，无论战队整体的战斗力还是他自己的状态保持都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就这样再次一路勇猛直冲无数次铤而走险的进入季后赛，却止步第一轮。

韩文清退役的消息是在他身为职业选手最后一场比赛赛后的发布会上就公布的，离开和输赢一样都无所畏惧，更没什么好拖沓。这位霸图战队的队长早利用这两年磨砺了新选手跟他们一起一拳拳凿碎新人墙，和张新杰重新调配并强势适应了新的团队战略，完成了一直为之诟病的新老交替。他离开赛场了，但霸图永远会一如既往。

于是，回到家里的韩文清得到韩母的盛情欢迎，甚至所谓的接风宴上就有韩母同学的姐妹的女儿的同学的姐姐这种邀请。被要求送女孩子回家后才回家的韩文清向韩母认真表明“她是很好，但我不喜欢她，她不是我要找的人”，随即被激烈反问了“那你喜欢谁？！谁是你要找的人？！”。

韩文清终于有时间再次思考，那么'喜欢'的呢？

不，绝不是特别完美的那种，可能有时会跟自己对着来，但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可能有时会惹自己生气，但再一句话一个眼神又能让自己熄了火；可能懒得要死什么生活技能也不会，但自己会好好照顾他；可能也会有低谷的时候，但如果两个人一起走起码再累也会倒在自己的肩膀上没什么好怕......这么思考着的韩文清心里又出现那只老鹿，这回却觉得他叼着烟的嘴角在得瑟的扬起。

韩文清认为有必要和叶修聊聊。

可从上次世邀赛结束后叶修就再次神隐了，qq不回，手机没有，苏沐橙说我真的不知道。韩文清甚至去新区建了个新号一直蹲jjc等人刷自己的败率，还准备了一个橙武。可没人打得赢他，也没人能爆了他的拳套在世界上问他还要不要。

直到吴雪峰回国，组织了一个名为创世一代的聚会，韩文清带着莫名的火气推门，一进包间就听那个就算再来十年不联系也不陌生的声音说着“老吴你起再洋气的名字也挡不住这是一群退休养老族的本质，诶！我们最后一位加入退休行列的同志来了！欢迎欢迎啊”。“老铁，我到看看你这会儿逮谁扎谁心，扎不扎得动这钢铁雄心！”旁边的郭明宇拍了拍叶修肩膀，看着韩文清年纪越大黑的越有气势的一张脸赶紧起身，“韩队坐这儿！我这是刚还完债”，郭明宇说着拿手机坐回魏琛旁边，觉得还是没下限的安全。

吴雪峰这和叶修的老搭档配合打的依然不动声色的合拍，自是明白叶修那“最后”的意思，拽出仨有理有据的理由让最后到的韩文清先喝了三杯。

韩文清喝的干净利索，也算和一圈老熟人打过招呼便在叶修旁边坐下。从小长在啤酒之都，其实韩文清不算没酒量，早十一二年他们也聚过，韩文清绝对是最后一个倒下的，只不过后来职业联赛开始就没怎么喝过了。酒量这东西总不喝就没了。

所以，当坐下之后觉得有点晕的韩文清被叶修笑的人畜无害递过来一杯酸奶时，韩文清总结了一下，这人就是这样，往往罪魁祸首是他，让你恨得牙痒痒没处挑理的也是他，别生气，早不就知道。

但韩文清的酒并没有解，这群人聚一块儿或许就是抱着醉一回的目的来的，韩文清退役，代表他们这一时代的终结。

荣耀十余载，他们一起组过队打过架的玩家有多少还有时间有心力登录游戏？又有多少困于生活而遗失那个曾经热血的自我。相比于普通玩家，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有机会站在更高的平台为之疯狂。然而今天，在最初荣耀大陆上的江湖，在最初职业联赛中的角逐，谁输谁赢孰是孰非，都就此结束。

“你他妈当初反水截我boss你以为我忘了？”“我靠，那叫战术，反..反什么计来着！不管了！倒是你拉大旗来埋我！干啊！我们蓝溪阁怕过谁！”酒醉就会犯困的韩文清被吵醒，眼看对面俩人已经醉得话都说不清，其他人也都三三俩俩有低语的还有不在调高歌的，只有自己旁边的位置空了。韩文清踉跄起身，强稳了稳身形，步子显得执拗的往洗手间走。

坚持走到水池边才吐出来，打开水龙头的同时，感觉后背被人力道刚好的拍着，不看镜子他也知道那是叶修。十一二年前他们那次聚会也是这样，韩文清是最后一个醉的，但叶修却是第一个醒的。

吐过之后清醒了很多，韩文清接过叶修递来的擦手纸随意擦掉脸上的水，纸已经失去原来坚硬的质地被韩文清攥手里。“吐过了？”叶修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根“不用佩服我，醉不醉一个是看体质一个是看技巧，正好俩你都没有。”

韩文清懒得理他的垃圾话，上次他最早醒酒是因为所谓的技巧本来喝的就不多，这次他也是想醉的吧，一杯没挡的喝下了，但真是体质，一抠嗓子又是平时那比谁都拎得清的模样。无论怎么样，清醒是韩文清想要的，有些问题他想要的并不是醉后的模糊。于是继续问，“这段时间忙什么？我一直在找你。”

直接了当的问题经常被人绕三圈才能得到答案。韩文清特别了解套路的迎来第一圈，“哎哟，这是最近太无聊了吗？诶你别说，老方他成立一个心理机构专门研究竞技体育运动心理，你要有什么觉得不习惯的可以去找他，有问题咱得正视！”。

“放心，不是退役后忧郁。我就是找你。”韩文清这会儿已是彻底清醒，站的笔直用拳头擦掉脸侧尚存的水渍，纸团攥得更紧。等着第二圈。

“找我什么事儿？新区没挑战想有人虐虐你啊？”叶修开嘲讽时眼神里都透出懒散的笑意，韩文清看得清楚同时也抓住了语句中的关键。

“你知道我在新区想必也知道我各途径找你，为什么躲起来？我找你是想告诉你” 

“老韩！”话说一半却被硬声打断，或是从来没见过人这种神色，韩文清难得的没再继续，眼看叶修把还有多半截的烟按灭来到自己跟前，他甚至清晰的看到叶修的唇齿微张是要说什么，却又抿起。许久，才看他一掌拍在自己肩头，重新调整了一个笑容，“这么多年，有你这么个对手，我觉得挺值的。这次，我输你一次成不？”。

韩文清心猛的沉了下，却在片刻后了然，他把湿纸团扔进纸篓，带着暂时还没恢复的温度，复拍了拍自己肩头的手，“还是我输了，起手太晚，错过了最佳时机。”随后，迈着大步离开。

再无多言，这一次错身，敌人、对手——这牵绊十几年绞进生命里的角色，现在硬生扯掉最后一点瓜葛。

真的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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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如果最初叶修买的最近一班车票是通往Q市的会怎样

如果彼时不是嘴上骂他已经滚蛋了而是主动去找他会怎样

如果那个夏天自私一次和他一块儿站到世界赛场会怎样

如果一直以来都是韩文清先清醒过来又会怎样

可是没有如果啊
他们都曾登上神坛 又最终都选择活成凡人模样

他们已经足够精彩
他们在青春的岁月里抓住手中仅有的 孤注一掷
他们无须后悔

只是 终而终知
从此 心若空谷 鹿失 无人来撞